第(3/3)页 “秀兰?”周益民快步上前,鱼竿在地上磕出声响,“咋哭成这样?是不是二柱那小子欺负你了?跟十六叔说,我给你做主!” 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那场热热闹闹的相亲大会还是他牵头办的,要是传出去新媳妇受了委屈,他这张老脸往哪搁? 秀兰抬起头,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:“十六叔,二柱对我倒是挺好,就是……就是太不会过日子了!” 她哽咽着,又掏出帕子擦眼泪。周益民松了口气,在她身旁的草垛上坐下,顺手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:“慢慢说,到底咋回事?” 原来,昨天傍晚二柱的远房表弟来了。 那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,一进门就抹眼泪,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,儿子说好了媳妇,可连办酒席的粮食都凑不齐,想跟二柱借点钱,去黑市上买点粗粮充数。 “二柱连问都没问,张口就说‘要多少尽管说’,”秀兰越说越气,“我刚想劝他掂量掂量,他倒好,还说家里有五斤猪肉,不够的话尽管拿去!”她气得直跺脚,惊飞了草垛旁觅食的麻雀。 周益民皱起眉头。那五斤猪肉可是二柱在钓鱼比赛中得的头奖,全村人都羡慕呢。 正想着,秀兰又接着说:“那表弟一听有肉,连钱都不要了,死皮赖脸地非要借肉,还说‘先救急,日后一定还’。二柱耳根子软,人家几句好话一哄,就把肉全给了!” “我就说了句‘留半斤给你补补身子’,”秀兰声音又开始发颤,“他就冲我吼,说‘男人的事女人少管’。我这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吗?” 说到这儿,她又呜呜哭起来,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 周益民叹了口气,拍了拍她的肩膀。 五斤肉在这个年头可不是小数目,黑市上的粮价一天一个样,肉更是稀罕物,借出去多半是有去无回。 可二柱那人,向来好面子,重情义,遇上亲戚求上门,哪能狠得下心拒绝? “走,找他去!”周益民站起身,鱼竿往肩上一扛,“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!” 秀兰慌忙拉住他:“十六叔,别去了,家丑不可外扬……”“怕啥?” 周益民眼睛一瞪,“你是我亲手操持嫁过来的,就是我的娘家人!今天非得让二柱那小子知道,过日子得精打细算!” 两人赶到二柱家时,正撞见二柱蹲在院子里劈柴。 听见脚步声,他慌忙站起来,斧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木屑,脸上堆起讨好的笑:“十六叔,秀兰,你们咋来了?” 他眼神躲闪,不敢看秀兰。 “咋来了?”周益民把鱼竿往地上一戳,然后说道,“你小子行啊,五斤肉说借就借,家里的日子不过了?” 二柱涨红了脸,嗫嚅着:“那是我表弟,实在没办法了……” “没办法?”周益民气得直跺脚,“你自己的日子还紧巴巴的呢!那五斤肉是你辛苦赢来的,你倒大方!” 他越说越气,唾沫星子乱飞,“秀兰是为你好,你倒好,还凶她!你说说,以后家里要真遇上难处,谁帮你?亲戚?哼!” 二柱低着头,像个挨训的孩子,手里的斧头无意识地划拉着地面。 周围渐渐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,交头接耳地议论着。 秀兰急得直拽周益民的袖子:“十六叔,别说了……” “不行!今天非得让他长点记性!”周益民不依不饶,“二柱,我问你,你表弟拿什么还?粮食?肉?这年头,连自家口粮都不够,谁能还得起?” 二柱终于抬起头,眼眶通红:“十六叔,我错了。当时就是抹不开面子……” 他转向秀兰,声音软下来,“秀兰,是我不好,不该冲你发脾气。” 秀兰鼻子一酸,眼泪又掉下来:“我不是舍不得那点肉,是怕你太实心眼,被人欺负……” 周益民见两人和好,这才消了气,哼了一声:“下次再这样,看我不打断你的腿!” 他捡起鱼竿,冲围观的村民挥挥手,“都散了吧,有啥好看的!” 人群渐渐散去,二柱挠挠头,不好意思地说:“十六叔,中午在家吃饭吧,我去河里抓条鱼……”“免了!” 周益民白了他一眼,“好好跟秀兰过日子,比啥都强!” 说完,就拿上鱼竿往河边走去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