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工人们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,后面时间根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在工作上,心早就飞到食堂去,想着拿到鸡回去,家里人到底会有多么高兴。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,很多人基本上一两年都没有见过荤腥。 机床的轰鸣声依旧在车间回荡,却盖不住此起彼伏的私语声。 老李握着扳手的手微微发颤,盯着零件的目光却飘向窗外——食堂方向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远处的烟囱,恍惚间竟像是自家灶台上炖鸡的白雾。 身旁的小张偷偷掏出裤兜里的铝饭盒,反复擦拭着边角的凹痕。 “我妈肯定要把鸡骨头熬成汤,够喝好几天.”他喃喃自语,喉结不住地滚动。 炼钢炉前,通红的钢水映得老陈满脸发亮,可他却频频扭头看向墙上的挂钟。 安全帽下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,却浑然不觉。 “还有半小时就下班。”他在心里默默盘算,手套里的手掌已经沁出薄汗,仿佛已经握住了那半只温热的鸡。 “闺女总念叨想吃鸡腿,这回”火苗突然窜起,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笑意。 女工们围在纺织机旁,手里的活计不自觉地慢了下来。 扎红头绳的小周把工牌摸了又摸:“我要把鸡先腌上,等除夕夜和饺子一起煮” 她的声音里带着雀跃,引得旁边的大姐也跟着笑:“我家那口子肯定要先炒个辣子鸡丁,酒都备好了!” 钳工台上,老吴用锉刀打磨零件的动作明显迟缓,锉屑簌簌落在泛油光的工装上。 他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,想起久病在床的老伴:“得把最肥的那块肉留给她补身子” 车间广播里突然传来机器检修的通知,他几乎是第一个冲出门去,工装后襟被北风掀起,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毛衣。 整个厂区仿佛被一团温暖的期待笼罩,工具碰撞的叮当声、机器运转的嗡鸣声,都混进了对那半只鸡的憧憬里。 尖锐的下班铃声如惊雷炸响,瞬间撕碎车间里凝固的空气。 正在给机床换刀具的老赵手一抖,螺丝刀“当啷”掉在铁架上,他顾不上弯腰去捡,扯下脏兮兮的手套就往门外冲。 小周的红头绳散开了都浑然不觉,任凭乌黑长发在身后飞扬,踩着歪斜的布鞋跌跌撞撞往外跑,炼钢炉前的老陈甚至没来得及摘下烫得发红的护目镜,通红的脸庞在寒风中瞬间结出白霜。 钢铁厂的主干道上,几百双胶鞋、布鞋、棉鞋踏碎积雪,扬起的雪粒在暮色里翻飞。 有人边跑边解下捂得严实的围巾,大口喘着白气;有人攥着磨得发亮的工牌,生怕掏晚一秒就落于人后。 人群中不时传来急切的呼喊:“让让!让让!” 几个年轻小伙抄起近道,踩着齐膝深的积雪从荒地上横穿,裤脚沾满泥雪也浑然不顾。 食堂的白炽灯还没完全亮起,玻璃门窗就被挤得咚咚作响。 张师傅刚把最后一筐鸡肉端上窗口,转身就被黑压压的人潮惊得后退半步。 “按车间排队!别挤!”丁主任扯着嗓子大喊,可他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。 有人踮着脚往窗口张望,有人伸长胳膊把工牌举过头顶,队伍里不时爆发出“别插队”的斥责声。 排在前头的老李头死死攥着饭盒,生怕被人挤开。 他身后的年轻学徒小张急得直跺脚,不住探头往前看:“大爷,您再挪挪!” 人群像煮沸的开水般骚动,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结,很快在门框、窗棂上结出厚厚的冰霜。 不到一分钟,蜿蜒的队伍已经从食堂门口排到了厂区大道,宛如一条在风雪中蠕动的长龙,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对那半只鸡的热切渴望。 丁主任被汹涌的人潮挤得贴在食堂白墙上,工装领口被扯得歪斜。 他望着窗口前层层叠叠的人浪,张师傅挥动菜刀的身影都快被完全遮挡,原本就沙哑的嗓子愈发粗粝:“别挤!都按顺序来!” 可此起彼伏的催促声瞬间将他的喊话碾碎。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走廊,丁主任抹了把脸上的冰霜,突然瞥见后勤科亮着灯的窗户。 他猛地一拍脑门,冻得发红的指尖在铁皮喇叭上敲出脆响:“后勤科全体人员,立刻到食堂支援!重复一遍,立刻到食堂支援!” 尖锐的大喇叭发出声刺破喧闹,人群中响起零星的叫好。 不到五分钟,二三十几个穿着藏蓝色工作服的身影从厂区各处奔来。 第(1/3)页